我當中文老師已經很久了,連我自己也很驚訝,居然不是毎個好友都知道。
可能因為我對這份工作,一直有種很微妙的感覺,所以始終沒有來寫這麼一篇文章吧。小時候媽媽希望我念師大,我不願意,其實在當時,我並沒有特別喜歡或排斥老師這個職業,但我可能是在內心裡,不希望將來跟她一樣。某種程度上,我一直有點反我的原生家庭。
找到這份工作是毛遂自薦的,在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(北邊的Caboolture),開車來回三小時,我上一次課也是三小時。這是一個假日學校,只有禮拜六上課,所以多數時間我還是無業。不過在經歷NAB的打擊之後,我更珍惜這個工作了。雖然這份工作有好有壞,但我還是想要留住它。
這裡的中文學校有台灣人開的,也有大陸人開的,想當然耳繁體簡體各事其主。從找工作的觀點,我最好兩種都會,在我毛遂自薦的過程中,也試過一家台灣人開的,但是不幸在開學前被放鴿子了,所以最後能到這家大陸人開的學校,剛開始時我很興奮,也很緊張。漢語拼音我雖然學會了,但是並不能像注音一樣不加思索的寫出,所以最初在備課時,最多的時間都是花在拼音上面。(禮拜六上課,我的好友李老師幾乎禮拜五就要負責不停解答各種拼音問題)
漸漸熟悉了,也更有自信,課堂的制度慢慢建立起來,我也開始有自己的抱負跟想法。但是有點無奈,教材和形式是由學校規定的,雖然我覺得跟生活脫節,卻沒有辦法加以改變。我還有一個很反感的事情,是這邊分校的分校長Jenny女士,意見超多、講話又沒有重點,每次接他的電話動輒就要浪費半小時,讓我的急性子快要崩潰,卻還要注意禮節。
讓我開心的是與學生的互動滿不錯的。我教成人班,課堂上除了練習,講解完全用英文,我常能深切感受到"教學相長"的意思。在我詞窮的時候,學生會替我說出適合的字句,成人的學習動機很強烈,雖然學的慢,卻很願意課餘找許多CD來聽,也常常給我feedback或是來問些有的沒的。就算是在一個少於十人的班級,我也能感受到經營班級的不易。大家的程度、興趣、集中力不一樣,而老師只有一個。要如何放棄或是顧全每一個學生,真的很需要智慧的磨練。
班上有兩個年輕大學女生,可以跟我輕鬆的聊天,其他學生年紀都比我大,老人更是不少。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們要學甚麼,簡單地說是會話,不是中國字也不是準確的拼音,就是開口溝通,這點我非常能認同。但是三小時的課被拆成三部分,會話的教材還是最差的一份,在我感到學生的失望同時,我自己也很難過。這個學期學生人數銳減,最直接的擔憂就是如果再少下去,下學期還需不需要我這個老師。所以我再次告訴校長,當務之急是留住學生,我可以花自己的時間編寫生活化的教材。只是我還不知道我的想法到底會不會被允許/採用。
與此同時,我也開始思考,如果能在家裡(或附近)開個中文教室,把我的想法落實到我的課程上,應該會教得很開心吧。我就接洽了一下社區中心,對方說可以讓我先放廣告,看看有多少人有興趣,再觀察是否有市場。我就做了這麼一張廣告,做的時候很開心也很熱情。把三小時的交通時間拿來多上一次課豈不是很好?更重要的是,能教給別人他們真正有興趣、想學的東西,應該會更有成就感吧。
不過想到我在caboolture那些學生,以及不知道會不會被減班的我的班級,仍然有種很難用言語形容的感覺。
人生中總是會有這麼一些很奇妙的相遇,不是太深也不是太淺的緣分,即使不熟也關心著的那種人吧!我希望這些善良、可愛、急躁、風趣的老人家們(+小姑娘),將來不管是繼續學中文或做些甚麼,都會很開心順利跟美好。
